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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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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

定下了回家的日子,林言夕陷入見家長的焦慮中。

挑選見長輩的禮品,準備得體的衣服,面對公婆該有的舉止言談,無一不在心裏反覆斟酌。

陸驍打趣:“這麽緊張啊?不如不回去了。”

林言夕白他一眼:“那不行,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自己,都必須回去。”

陸驍饒有興致地問:“為了你?說來聽聽。”

林言夕把給陸父買的西洋參放進行李箱,蓋上:“冷醫生說了,如果能解了你和二老的心結,說不定病就能好了,你們的心結不就是我嘛,我去,讓他們親眼看看我這個兒媳婦,保準他們滿意,再說,你不回去,怎麽拿到戶口本,沒有戶口本,怎麽......”

她聲音越來越小,口齒越說越模糊,直到說不下去。

他們在一起這麽多年,心照不宣,誰都沒有提過結婚的事。

林言夕沒說完,陸驍卻聽明白了,他有意逗她:“沒有戶口本怎麽?不能買房?咱們有房,不需要買新的,還有什麽?”

林言夕惱,瞪了他一眼,扔了手裏的東西跑回房間。

陸驍哈哈大笑,跟在後面:“好好好,不逗你了,這次回去就把戶口本拿了,咱們倆去登記結婚。”

林言夕背對著陸驍笑得甜蜜。

......

離過年還有幾天,兩人啟辰回家,時間比老兩口預計中早,到家那會兒空調還沒裝上。

林言夕對著陸父陸母深深鞠了一躬,還沒開口,老太太已經開始抹眼淚。

還有什麽比孩子的幸福更重要?他們接受了,打心眼裏接受了。

老太太拉著林言夕的手:“孩子,從前是我們兩個老東西想不通,讓你跟著驍兒受委屈了,以後咱家就有了閨女,你不僅是驍兒的媳婦,也是我的閨女。”

老爺子不會說好聽的,只跟在後面連連點頭稱是。

林言夕眼眶泛紅,帶著鼻音叫了聲“爸媽”,她沒有媽媽的記憶,兒時生了一場病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,只知道孤苦伶仃過了這麽多年,可現在她有完整的家了。

見父母,第一件事必定會被查戶口,就算已經被接納也逃不過這個命運。

“小夕啊,聽驍兒說你父母早逝,你一個人可真不容易,現在做什麽工作啊?”

林言夕:“還好,我運氣好,警校畢業直接考進了分局,現在是刑警。”

陸母頓了頓:“當警察好,公務員,鐵飯碗,比驍兒那種不穩定的工作好,不過,刑警是不是和壞人打交道多?你要註意自己的安全,千萬別和那些亡命徒拼命,知道沒。”

林言夕心虛地看了陸驍一眼,傻笑著應了聲是。

陸母做了滿桌的菜,給林言夕碗裏夾成了一座小山,一頓晚飯吃的既拘謹又溫馨。

林言夕第一次喝腌菜排骨湯,意外這湯的鮮美,一口氣喝了兩海碗,肚子撐得滾圓還舍不得放下筷子。

陸驍取笑她,林言夕不服氣:“媽這鍋腌菜排骨湯簡直絕了,鮮香甘甜,比你燉的雞湯還好喝。”

陸驍氣結,在手上哈了氣就要去撓她癢癢,老房子不隔音,老兩口尷尬的在房間裏聽著隔壁傳來的笑鬧聲逐漸變了味兒,對視一眼又別扭地閃開。

老爺子忍無可忍,重重地咳嗽了一聲,林言夕被嚇得一個激靈,反應過來後惱地去咬陸驍的肩頭:“你怎麽也不提醒我,第一天回來就......這下臉丟大了。”

陸驍輕聲笑:“臉皮怎麽那麽薄?他們都是過來人,還能不知道小夫妻倆要幹什麽?不然你以為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?”

林言夕咬著唇不讓自己再出聲,被激得眼睛含淚看向陸驍,在一個空隙中艱難得說了句:“老流氓。”

老房子不僅不隔音,還不保暖,冷風從各個犄角旮旯的縫裏吹進來,兩床被子也抵不住寒意,林言夕冷得直往陸驍懷裏鉆,兩人貼得密不透風。

陸驍被她鉆得又要起勢,林言夕想到剛才的動靜盡數被陸父陸母聽去,羞地去按他的手:“不行,不能再來了,你忍著,回去以後隨你折騰。”

陸驍有心捉弄她,抽出手給她掖被子:“思想這麽不健康?我給你蓋被子,你以為我要幹嘛?想多了吧小同志。”

......

晚飯湯喝多了的後遺癥就是要起夜。

實在太冷了,林言夕半夢半醒地在被窩裏掙紮,突然覺得身邊的熱源不見了,她伸手摸到了床沿,果然,陸驍不在。

林言夕佩服陸驍勇氣可嘉,這種溫度也舍得離開被窩,她等了半天不見陸驍回來,摸索著從兩床被子的夾層裏翻出衣服披上。

廁所在堂屋那頭,穿過堂屋的時候她聽見陸父陸母房裏還在說話。

陸母說:“驍兒這些年雖然人沒回來,但是每個月都往家裏匯錢,用這些錢咱們再另外貼點,算是給兩個孩子成個家,行不?”

陸父嘆了口氣:“聽你的,只要他們倆能好好的,我什麽都認了。”

林言夕身上冷,但是心裏暖和。

她小跑到廁所旁,剛準備開門看見陸驍從堂屋外走了進來。陸驍沒看見她,直接回了房間。

林言夕疑惑,快速解決需求,回來時陸驍已經睡下。

她冰涼的身子剛進被窩便被陸驍抱住:“去哪兒了?”

“廁,廁所。”林言夕頓了下:“你剛才出去了?”

陸驍迷迷瞪瞪:“嗯,聽見外面好像有人說話,出去看了下,估計是聽錯了,睡吧。”

林言夕乖巧地蜷著,很快睡著了。

次日,林言夕是被院子裏的雞叫聲吵醒的,不是打鳴的叫聲,是逃命的嘶叫聲。

她穿上棉衣,站在堂屋門口看見陸驍正追趕一只老母雞,逼近角落時一把抓住,手起刀落抹了雞的脖子。

殺人林言夕見多了,殺雞還是第一次見。

雞還在撲騰,她躲得遠遠的,免得沾一身血:“阿驍,你還會殺雞?”

陸驍把雞血瀝進碗裏留著炒菜吃:“鄉下的孩子有幾個不會這些。”

他掂了掂手中的肥母雞,順手扔進一旁的盆裏:“今兒晚上給你喝我燉的雞湯,看看到底哪個好喝。”

好嘛,還記著這茬,真小氣,林言夕心裏嘀咕。

平時抱怨工作繁忙,一時閑下來反而覺得無事可做,林言夕換了鞋子一個人在家裏溜達,他們雖然每年會回她家的老宅小住,但是她家的老宅和陸驍家的小院子不太一樣。

老宅是個兩層的小樓房,小樓前的地鋪上了水泥,後院一直空著。

陸驍家的小院子裏是一圈平房,除去走道和活動區域之外被有規律的劃分成一塊一塊的菜地,圍繞著房子。

林言夕饒有興致地繞著屋子轉,繞到了陸驍房間的窗戶外。

水泥地上留著一串越來越淡的泥腳印,已經幹了。

她順著腳印來的方向瞥了一眼,許是天冷,能種的蔬菜不多,這塊地空著沒種東西,中間有淩亂的腳印。

林言夕想起夜裏陸驍告訴她聽見窗外有人說話,怕是那時留下的,就要去告訴陸驍,卻在一轉身看見窗戶裏陸父正看著她。

陸父向她招手:“小林啊,快進來,吃飯了。”

“來了。”林言夕脆生生地應著。

吃了早飯,陸驍帶著林言夕在村子裏逛,指著前面的學校:“看,我就是在這所學校上的小學,因為調皮,我爸我媽沒少往學校挨老師罵。”

林言夕捂著嘴笑。

“笑什麽,你小時候沒被請過家長?”說完發現自己失言了。

林言夕不在意,得意地說:“我不記得了,不過我肯定很乖,才不像你。”

田埂邊一名看山去六十多歲的農婦盯著林言夕的背影,幹裂的嘴唇不受控的顫抖:“詩詩,是詩詩嗎?”

陸驍和林言夕一起回頭,農婦看見林言夕的臉有顯得些失望,又好半天出聲:“你是陸驍?”

“樊,樊姨?”

“真的是你。”樊姨緩緩站起來:“你看見詩詩了嗎?”

陸驍微微皺起眉頭:“樊姨……”

樊姨不理會他,自顧自地說:“詩詩怎麽還沒回來,我女兒怎麽還沒回來,天都要黑了。”

陸驍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。

樊姨指著林言夕:“她是誰?陸驍,你不要詩詩了?你找別人了?”

陸驍把林言夕拉到身後:“樊姨,我送您回家。”

林言夕在原地等陸驍,接受著周圍人的指指點點,她索性低下頭專心玩腳下的石頭。

林言夕不想聽,但也不能捂耳朵,各種聲音免不了飄過來。

“哎喲,樊詩詩可憐哦,當年她為了和陸驍在一起,都要跟樊嫂子斷絕母女關系咯。”

“可憐什麽啊,樊嫂子孤兒寡母把她養大,為了個男人跑了,像什麽樣子。”

“你看,她為了陸家小子要死要活的,人家一轉眼不就又找了一個。”

“哎呀,你要死啊,聲音小點。”

陸驍回來看見林言夕在踢石子,知道她心裏藏事情了,他往田埂上掃了一眼,好事者紛紛閉上嘴,他拉起林言夕的手:“走,我們回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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